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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悠悠岁月》| 余斐解读 每天听本书2022

《悠悠岁月》| 余斐解读

你好,欢迎每天听本书,我是余斐。

 

本期为你解读的书是《悠悠岁月》。这本书是202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、法国作家安妮·埃尔诺的代表作,2008年在法国出版后,在欧洲连获三项文学大奖,隔年就被翻译成了中文。人民文学出版社更是将这本书评为年度最佳外国小说。

安妮·埃尔诺成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,这并不意外。现年82岁的埃尔诺在法国乃至欧洲,早已是一流作家,常和伍尔夫、杜拉斯等世界级作家并称,也一直是诺奖预测的热门人物。

那么,埃尔诺的写作到底独特在哪儿呢?为什么她能从无数优秀作家中脱颖而出,获得诺奖的青睐?在颁奖词里,评委们称赞她“以勇气和敏锐的洞察力揭示了个人记忆的根源、隔阂和集体限制,在写作中始终坚持从不同的角度去审视性别、语言和阶层方面存在的巨大差异化的生活”。从这句评语中,我们可以归纳出

 

关于埃尔诺的两个关键词:极小的个人、极大的集体。她从自身经验抒发、挖掘出平淡细节下的社会力量,从而把个人的记忆融入集体一代人的记忆。

《悠悠岁月》的主要内容是14个埃尔诺一生的片段,每个片段大致间隔5年。埃尔诺从相册中选取了自己的14张照片,详细描述了自己从幼年到老年的重大事件、心理感受和社会风气。作为埃尔诺的代表作,《悠悠岁月》体现了她的经典风格。它没有刺激的情节与精彩的人物,甚至有点平淡,但回味悠长。读者从中体验到的,是一个真实生命在岁月长河中的喜怒哀乐,直至岁月将回忆吞没,只留淡淡的感伤。

好,接下来我就分三个部分来为你解读这本《悠悠岁月》。在第一部分,我们先来介绍一下埃尔诺的人生经历,看看她是如何走上文学这条道路的;在第二部分,我们再来仔细地分析一下《悠悠岁月》这本书里体现的埃尔诺独特的文学技法;最后,在第三部分,我们通过埃尔诺和她身处的法国社会的关系来解释一下,埃尔诺的作品为何具有强烈的文学感染力。

好,接下来,我们开始。

要读懂埃尔诺的文学作品,就必须了解她的人生经历。因为,埃尔诺所有小说的主题都非常集中,讲的都是自己生命里的某一段经历。看上去,这是一个范围非常狭窄的题材,甚至让人觉得无聊:一个人的一生大都由平凡的经历组成,到底有多少可说的呢?难道埃尔诺的人生充满了有趣的奇遇吗?

并不是这样。埃尔诺出身非常普通,人生经历也不复杂。1940年,在德军的轰炸中,埃尔诺出生在法国诺曼底地区的一个小村庄。埃尔诺的父母都是当地农民,他们没有多少文化,小学毕业后就出来做工养活自己,靠在村子里经营一家杂货铺为生。埃尔诺的童年记忆就是狭窄吵闹的柜台,房间里拥挤到一家人无法同时坐下来吃饭,杂货店门外便是荒凉的田野。生活里最大的节日就是周日去教堂。

在二战后的贫穷岁月里,父母将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在小埃尔诺身上,花了大价钱送她念当地最好的教会学校。在这里,小埃尔诺发现了法国社会无处不在的阶级差异,这让她敏感的内心早早地体验到了痛苦。她发现,学校使用的法语更文雅,措辞更精致,老师们轻声细语,而自己的父母却只会用土话大声嚷嚷。数学课上,为了让小埃尔诺听明白,老师会举这样的例子:“假如你妈妈今天卖出了十包咖啡,那她收到了多少钱呢?”这是埃尔诺熟悉的生活场景,而她的同学们却纷纷露出惊异的眼神。这让埃尔诺意识到,杂货店主的女儿与律师的女儿生活在两个世界。她很难和其他孩子玩到一起,更多的时候只能与书本为伴。在这段时间里,《简·爱》和《乱世佳人》这样的文学经典成了埃尔诺的最爱,她立志要像书里的女主人公那样,成为坚强又独立的女性。

然而,当时的法国社会对女性的限制很多,无论是接受教育还是获得工作,她们的机会都更少,也面临着方方面面的阻力。即使是那些让埃尔诺羡慕的、家庭条件更好的中产阶级女孩,绝大部分也只能读完高中,之后就结婚生子,不再有更多人生的可能。和身边的孩子相比,智力是埃尔诺唯一的财富。靠着每年得到的奖学金和当保姆赚的钱,她离开了乡村,在大学拿到了文学的高等学位,成为一名中学教师。在法国,中学教师是很受人尊敬的文化工作,许多著名的知识分子,比如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和波伏娃,都有过当中学教师的经历。然而,直到这个时候,文学,尤其是高雅文学和艺术,离埃尔诺的生活依旧很遥远。

大学时埃尔诺就曾尝试过发表自己创作的小说,但被出版商拒绝,理由是情节太平淡,只有家庭妇女才会感兴趣。除此之外,埃尔诺的小说不被接受,还有另外一个原因,这就是埃尔诺与同时期的主流作家不太一样。此时正值法国文化最激荡、最有活力的二十世纪六十年代,与埃尔诺同时代,并且和她一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,更愿意早早地在文化运动里建立起声名,在巴黎的沙龙里谈论哲学与音乐,但埃尔诺并没能参与其中。埃尔诺的生活里还有很多琐事等着她去打理,她得为房租、工作、突如其来的怀孕操心,在生活的重压之下,她并没有多少闲暇来关心文学和艺术。

直到三十岁,埃尔诺才开始了持续的写作,这个时间点对于大部分的作家来说都太晚了。这时的埃尔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,必须在全职工作和家务劳动之余写作。她的首部作品是她的自传性小说《空衣橱》,描写了自己青春期经历的撕裂:一边是贫穷、无知、闭塞的乡下世界,一边是安逸、美好却暗藏着精英的傲慢的学校生活,在这两个世界之间,埃尔诺感到自己被不断地撕扯。完成《空衣橱》后,这种自传式的写作成了埃尔诺的个人风格。直到1983年,她的第三部小说《一个男人的位置》出版时,她才得到文学界认可,这时的埃尔诺已经43岁了。

成名后的埃尔诺曾不无感慨地说,自己处在性别和阶级维度上的“双重底层”。这种处境让她的写作之路缓慢而曲折。然而,日常生活并没有磨灭埃尔诺的才华。将平庸化为神奇,将糟粕化为美酒,这才是文学的魔法。在埃尔诺的作品里,我们能读到许多“不值得成为文学”的对象,她写下房租带来的烦恼,描绘地铁和超级市场,但在这些内容里,埃尔诺挖掘出了严肃文学的主题:时间、记忆和遗忘,情感的脆弱和历史的复杂性。

 

比起长期沉浸在巴黎文化圈里的知识分子,埃尔诺更贴近真实的生活,她将这种真实的力量写进了作品里。

 

在接下来的第二部分,我们来说说,埃尔诺是如何将平凡的生活碎片转化成文学的魔法的。

埃尔诺曾说,一位小说家的天职就是讲述事实。讲述事实当然也有很多种方法,甚至可以说,如何讲述事实,这就是文学的各种流派、各种风格最重要的区别。现实主义的作家会突出事实的典型意义,浪漫派则会捕捉事实的情感成分,后现代派的作家可能会质疑事实本身是否存在。埃尔诺并不能被简单地归为某种风格,她的写作方法朴素内敛,却后劲十足,有时候甚至不太像文学,更像是某种非虚构写作,或者社会学观察。

首先,在题材上,埃尔诺的小说讲的往往是自己和亲人的真实经历,她写过自己父母的艰辛一生,写过自己的青春、婚姻与衰老,甚至也有自己每天买菜时的见闻。然而在埃尔诺笔下,父母之间的争吵、少女的堕胎、学校无趣的规章制度,乃至每天的商品价格浮动,都不只是枯燥的信息流,顺着这些内容往下挖掘,读者就会发现社会和历史的脉搏。比如,埃尔诺曾经非常详细地描写了童年时教会学校的礼仪规范,在女校长进门时起立,必须要在裤子外套上裙子等等,这些规定提醒读者,礼仪是法国当时维持社会分层的重要手段。

《悠悠岁月》便是这样一部“不像小说的小说”,它来源于埃尔诺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出生,到2006年的人生历程。不过,这本书并不是按部就班地书写自传,而是精细地描画了一张张照片。整本书被14张埃尔诺的照片划分为15个部分,每一部分都开始于对照片的文字描述,结束于一场家庭聚餐。每张照片之间间隔五到七年,照片上的人从小姑娘逐渐长大成人,再到衰老,照片看似随意偶然,只是一些个人的生活碎片,却勾连着一个个不同的时代。埃尔诺童年时的战后欧洲尽管贫穷,却充满生机;青年时代社会动荡,又具有活力;中年后中产阶级世界稳定但无趣,直至老年后,他们这一代知识分子改革社会的梦想破灭,消费品充斥着人们的生活,人们在舒适中麻木。

埃尔诺的经历并不仅仅属于自己,还属于整整一代人。

 

埃尔诺尤其擅长特写,她会把写作的镜头推进到照片里的一个木马、一件毛绒针织衫,或者胶片上的拍摄日期,从这些细微之处展开她的回忆。这些回忆里有大量的文学作品、广告词、标语口号、歌曲和新闻,能自然而然地唤起同时代人共同的记忆。比如,她在书里详细地列举了一场度假晚宴上人们谈到的话题:食品的色素和激素、无痛分娩、顺势疗法、动作大片、用阿亚克斯牌清洁剂来擦洗碗槽是有毒的、练瑜伽的好处、集体心理疗法,等等。 这是她1973年夏季的一个傍晚的生活片段,也是这一时期社会的一个切片:人们开始对1960年代的社会运动和发生在殖民地的战争感到疲倦,年轻的中产阶级希望以更温和、更舒适的方式生活,于是人们开始关心健康、食品安全和污染的问题。而在五年前的回忆里,聚会上讨论的话题还是暴力、种族主义和发生在殖民地的战争。当然,埃尔诺没有直接评判这种社会风气的变化,一切都点到为止,让读者自己体会。

这种特写有一种效果,它能让事实自己说话。比方说,在《悠悠岁月》里,当埃尔诺写自己的离婚经历时,她没有直接写情感如何破裂,她和丈夫如何从真爱转为陌路,她只是列了一张清单:“地毯300法郎、高保真度组合音响1000法郎、玻璃鱼缸1000法郎、摩洛哥镜子200法郎、床2000法郎……” 这张清单是夫妻两人最后的清算,给多年来共同享有的生活物资估价,然后平摊费用。一切的感情,曾经多么剧烈而真实的爱恨,都已经彻底消散,只剩下冷冰冰的财产分割。这种冰冷反向侵蚀了过去那些鲜活的记忆,这才是真的“情感破裂”,埃尔诺仅仅把冷静的事实加以罗列,胜过千言万语的修饰。

埃尔诺创造了所谓的“无人称自传”的技法。“无人称自传”,听起来有点奇怪:既然是自传,怎么可能是“无人称”的呢?这就是《悠悠岁月》这本书的神奇之处了,全书的主语里,没有出现一个第一人称的“我”字,要么是“我们”,要么是女字旁的“她”和泛指的“人们、有人”。比如,在谈到二战的记忆时,尽管这都是埃尔诺本人的经历,但她的文字却是“人们永远说不够的是1942年冬季,严寒、饥饿和球茎甘蓝,口粮和烟票,轰炸/预示着战争的北方的黎明/‘溃退’时大路上的自行车和两轮车/被抢劫的店铺/灾民在废墟里搜寻他们的照片和金钱” 。你看,没有一个“我”字。为什么要这样写呢?

 

埃尔诺认为,第一人称叙事将整个世界都限制在“我”的视角内,太过狭隘。无人称叙事可以让叙事者拉开距离,作者本人置身事外,尽量将自己的主观感受、主观视角压缩到最小,把更多的空间留给读者去思考。

在20世纪以来的西方文学里,淡化情节、淡化人物已经是一种主流倾向,《悠悠岁月》也是如此。这种淡化是为了使作品写作的对象更接近生活和真实。文学家们已经注意到,古典文学虽然华美,但它同普通人的情感和生活离得太远,太不接地气。同时,现代人更复杂的心理体验,也很难被古典技法展现出来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,西方文学开始强调,事实或经历本身才是最重要、最值得尊重的,艺术手法,乃至主观情绪,都没有权利损害事实本身。《悠悠岁月》不像一本普通的自传那样介绍传主的事迹,读完这本书,你甚至不会意识到,埃尔诺的职业是作家,而这可是关于埃尔诺这位传主最基本的事实了。而另一方面,读者却能读到埃尔诺是怎么度过平凡的一天的。这种写法在文学上并非没有先例,比如,爱尔兰作家乔伊斯的作品《尤利西斯》被称为20世纪最伟大的文学作品之一,它长达一百万字,却只描写了三个普通人在都柏林的一天。

“无人称自传”的另一个优点是,当把“我”从自传中拿走,哪怕是最私密、最个人化的经历,都不仅仅属于作者本人,而是同整个社会和历史发生着呼应。埃尔诺用“她”来指代照片中的自己,好像自己与照片中的人只有冷冰冰的关系。比如,她对1963年的自己是这样描述的:“她的生活与历史之间没有任何关系,然而历史的痕迹却已经被三月冰冷的感觉和阴沉的天气固定下来了” 。埃尔诺所说的“历史的痕迹”包括什么呢?既有天气的潮湿、学生舞会、自己怀孕,也有古巴危机、肯尼迪被刺、教皇去世这类的“大事件”。对于亲身经历过这段历史的人来说,这一切都同时发生,大事件和自己的经历交织在一起。当这一切被回忆起来的时候,就不再是干瘪的新闻,而是鲜活的记忆。同时代的人,都会记得那些历史人物的名字,从而被唤起记忆。更重要的是,许多私人生活,正是被历史大事决定的。埃尔诺在每个部分都写过自己的性与性别意识,这些话题在当时的学校教育里被严格禁止,少女只能胆战心惊地偷偷谈论,直到1970年代,最大胆的女孩才开始计划生育。埃尔诺多次提到自己意外怀孕,由于法国当时的保守氛围,她不能选择堕胎,差点失去生命,还被迫暂停了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学业。这些痛苦的私人经验,并不仅仅是自恋的无病呻吟,更是社会历史大一个生动、真实的注脚。

好,到这里,我为你介绍了《悠悠岁月》这本书体现的埃尔诺独特的写作技法。接下来,我们再来说说,埃尔诺作品强烈的感染力,究竟从何而来。

很有趣的是,围绕埃尔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件事,法国媒体并不是一边倒地叫好。这固然跟文学在法国的重要地位有关,法国的读者总是为了文学激烈地争吵;但在埃尔诺身上,却汇集了文学之外的争议。法国的保守派媒体宣称,埃尔诺的文字是粗鄙的,毫无真正的文学才能,她也只是因为紧扣社会议题,才借到了政治的东风。另一方面,在大众支持者中间,埃尔诺深受欢迎,支持者把她的获奖视为“外省人、女人和平民”的胜利。这种争议起码说明了一点:以书写个人经验著称的埃尔诺,深刻地介入到了现实当中。她想以微小的个体勾连宏大的社会,这种写作的野心是很成功的。毕竟,社会上的不同人群都对她的作品产生了强烈的反响。

埃尔诺的作品有一种辛辣之处,她揭开了长期被富裕生活掩盖的残酷事实:法国的社会偏见十分严重,普通人为了阶层上升,不仅要付出努力,甚至要背叛自己的一切,失去自己的语言。这是成功者会选择性遗忘的代价,也是失败者无法承受的痛苦。在《悠悠岁月》的描述里,她没有美化自己的阶层上升,也不因为自己改变命运而骄傲,相反,她称呼自己为“变节者”,也就是背叛了自己的人。埃尔诺系统性地学习过社会学,尤其是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的文化社会学。布尔迪厄揭示了法国资产阶级社会如何通过文化制造社会区隔,比如,通过教育和考试成为中产阶级。从个人经验上看,这是成功的,但在社会文化的意义上,却并不完全如此。文化成了法国阶层社会巩固自己的方式,礼仪成为中上层的专利,而底层的一切,从说话方式到饮食习惯,都被视为低等的。这种游戏规则迫使法国平民阶层的后代放弃自己原有的身份认同,以自己的父辈为耻,削尖脑袋想要得到上层的认可。身为“变节者”,埃尔诺有勇气自揭其短。她指出,正是底层人民最受这套规则的支配。埃尔诺的父亲为自己的土话而羞愧,要求全家人,尤其是念书的小埃尔诺必须字正腔圆地说标准法语。然而,如果有人向他指出语言上的错误,他又会大发雷霆,坚持自己没有说错。当埃尔诺邀请中产阶级的男友来家里做客时,父亲紧张地模仿着中产阶级的待客礼仪,但实际上,那时的法国中产阶级早已不流行那样正式的礼仪了。

埃尔诺也反思了自己。在她远远逃离家乡,实现了阶层跃升以后,埃尔诺意识到,她所习得的这套属于中产阶级的新语言同样充满着偏见、无知甚至庸俗,它并不一定比乡下人的土话更高级。《悠悠岁月》的每一部分以家庭聚餐为结尾,知识分子们的聚餐并不比乡下亲戚的聚餐更有趣,他们比拼着餐具和食材的高级,聊着时髦却乏味的话题,人们经常在笑容中感到无趣。在字里行间,我们可以看到,埃尔诺对拥有了巴黎住宅、高档音响和体面工作的自己,充满着深深的怀疑。她曾以自己的出身为耻,但现在,她为这种羞耻而感到羞耻,她决定重新找回自己的文化和记忆。

于是,在另一本书的开头,她引用了这样一句话:“当人们背叛之后,写作便成为唯一可以求助的形式。”写作是埃尔诺自我梳理的方法,也使她能理解那些她忽视和损害的底层人民。她描画了父亲向上攀爬的种种挣扎,在近乎冷酷的笔调下,埃尔诺对父亲抱有深沉的悲伤和歉疚。她说,父亲“可能永远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学习文学”。埃尔诺的父亲会因为小埃尔诺的成绩太好而愤怒,因为她开始说一种自己听不懂的、只属于知识阶层的语言。埃尔诺无法想象,父亲要是知道,自己被写进了严肃文学的书里,他将是怎样的感受。

 

写作就像一把手术刀,剖开了“变节者”的虚荣、困窘、嫉妒和羞耻,也划开了制造“变节者”的社会幕布,真正的“黑历史”并不是属于埃尔诺或者她的父母亲,而是属于整个法国。

其实,好的文学有一个最简单的标准,这就是打动人心。要想打动人心,就要同读者的经验发生关系。现代文学告诉我们,真正的冒险不在远古的宫殿里,而在日常生活里;值得纪念的英雄也不是屠龙的勇士,而是一个个普通的人和他们普通的记忆。这样的个人经历长期被无视,甚至连亲历者自己都会觉得“这没什么好说的”“我这么普通,不值得一提”。这是令人遗憾的。在这样的遗憾面前,埃尔诺的“无人称自传”不仅仅是文字上的技术,更是她对待现实的态度。当埃尔诺尽最大努力去直面自己的生命时,也是在直面千千万万人的生命,将他们自我放逐的尊严打捞回来。

在本书的序言部分,埃尔诺特意为中国读者写了一段序言,向完全陌生的读者解释自己的写作,她说:“愿你们能感到,其实我们完全是在同一个世界上,时间同样在无情地流逝。”我们无法体验埃尔诺的人生,但能够从她的经历和书写中获益,无穷的远方、无尽的人们,都在同一个世界上,都与此时此刻的我们紧密相关。

好,到这里,我为你解读了《悠悠岁月》这本书的精华内容,我们来做个总结。

首先,在第一部分,我们谈到,作为当代欧洲文坛上的常青树,埃尔诺的人生充满着普通女性的困窘、平淡和挣扎,也充满着法国底层人民向上流动的强烈愿望,这样的经历让她大器晚成,但她并没有被穷困局限,反而将其化作自己独特的文学经验。在第二部分,我们介绍了她的代表作《悠悠岁月》,它以14张埃尔诺的照片串联起她的一生,并将私人的经历和情感演变为一代人的共同故事。在写作技法上,本书以“无人称自传”著称,通篇没有第一人称“我”的视角,尽量以最冷静、最克制的方式陈述事实。这也是西方现代文学的一大特色。在第三部分,我们讨论了为何埃尔诺的作品有强烈的感染力。埃尔诺勇敢地反思了自己作为“阶级变节者”的思想,揭开了法国社会施加给底层的精神痛苦,并将文学作为她打破个人局限、理解社会的方式。通过小个体理解大社会,她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文学野心。从《悠悠岁月》里,我们得以理解,为什么普通人的经历和感受是重要的,

 

当我们有意识地摆脱自恋的局限,将自我和他人的悲喜相关联,写作就有了超越个体、感动人心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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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稿:余斐 转述:杰克糖 脑图:摩西脑图工作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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